6、做梦（1 / 1）

顾明真像根瘦竹竿一样杵在校门口，见她来，上蹿下跳似的招手：

“知道了，妈！”

“又又，早安！”

陈秀娟风风火火地拿着包出门，边出门边交代：

“又又，钱放桌上了，衣服周末拿回来洗，别像这次一样自己在学校洗完了，有事给打妈妈电话，啊？”

她像做贼一样卷了鞋子回来——

第六章

而后，像不太满意似的，用金色的细长卡子将刘海别到一边——

顾明真上下打量了眼她，突然问：

“又又，你遇到什么好事了？”

顾明真又看了她几眼，心想今天这姑娘未免太活泼了，脸颊都粉扑扑的，正要开口，目光往前一扫，突然“咦”了一声：“季远？”

“那不是高二（5）班的蔚兰？她这是要跟季远告白？！艹艹艹！送巧克力了！又又，快看快看！”

声音远远地传来：

“远哥，是高二的蔚兰嗳，怎么不答应？”

“数数看，都有多少个了，十个还是十二个……你随便挑一个答应也好啊！”

“雷子，你以为远哥是你啊，咱远哥可挑着呢，蔚兰还是有点一般了……”

顾明真走了过来：

“话说最近BBS上因为季远，都快腥风血雨了，版主封贴都来不及，好几个大胆点的女生都放话说，要追季远呢……”

“嗳，你说季远这长相，他爸妈得长什么样？”

耳边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：

“……不过你别看季远人懒洋洋的，风度很不错，上次我不是买了瓶可乐吗，开罐时喷了一脸，当时他正好经过，就给了我块手帕——”

“——真真，”沈又又突然打断她，浅棕色的瞳仁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东西，“你的手机可以给我用下吗？”

“手机？”

顾明真接过手机时看了她一眼，苍白的面色让刚才还鲜妍的女孩像朵凋零的花：

“又又？”

目光垂落，在那些闹版似的无数条告白贴、少女心事贴里，恰好看到一条：

—

桌面上摆满了食物，草莓牛奶，巧克力面包，甜甜圈，甚至还有豆浆油条，用缎带打好蝴蝶结的礼盒，旁边的李苼朝她挤挤眼睛：

肩膀被拍了拍，声音是熟的，很好听：

“沈同学，有空吗？”

肩膀又被拍了拍：

“沈又又？”

沈又又这才放下书，转过头，嘴角的笑僵得像个假人：

“有什么事吗，季同学？”

“要不要吃蝴蝶酥？”

旁边李苼“哇哦”了一声：

“蝴蝶酥！校草，你刚才是去小卖部买蝴蝶酥了？那很难买的哎！”

她的目光颤了颤：

旁边李苼在数叨她：“你傻吗你？这东西又不怕放，你下午、明天都可以吃啊！”

少年笑，不大在意似的：

“不喜欢？”

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了碰，像蝴蝶轻轻碰了碰翅膀，沈又又鼻间酸酸的，险些掉下泪来，匆忙转过身去，缓了缓，将手伸进书包里找，一百块，洗干净的手帕，手在黑色手绳上顿了顿，像是碰到烫手山芋似的挪开，最后还是拿了出来，一股脑地堆到身后的桌上，也不敢看对方的表情，只是道：

“还我？”

却另有股火起，沈又又一下拿起豆浆，重重地放回去：“不用！”

她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：

义勇军进行曲慷慨激昂地在走廊里响起，班长拍拍手：

“沈又又！”

不知是哪个调皮的男孩叫了声：

“沈又又裤子红了！”

“轰——”

他呢？他会怎么想？也会看笑话似的看着她吗？

沈又又抬头，却见季远掠过身侧，来到她面前，微微垂下头，食指和中指捏住外套的拉链往上——

“唰——”

她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，不能自抑地捂住脸，呜咽了声：

沈又又诧异地抬头，却对上一双微微弯起的眼睛，眼底是黑色的，像藏着神秘，他说：

她下意识摇头：

“不，这不可能！”

“不信？”